鹤汀

一个暗搓搓的文号

【喻黄/蓝雨中心】浮云散·中

一个大家打打群架顺便搞暧昧的故事
依旧埋历史破梗,欢迎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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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不过!”从最前方跌跌撞撞跑回来的小兵报告说,他脸上和胳膊上都挂了彩,血和灰混在一起,本来清秀的一张脸弄得一塌糊涂。

郑轩攥紧了拳头。这已经是是他组织的第三次冲锋了,可是林虎军在慌乱之后迅速稳住阵脚,郑轩他们起初确实是占了不少便宜,却难再推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日头在渐渐西斜。将近一整日的拼杀让他们损失不小,而林虎军由于数量上占的绝对优势,并不畏惧和他们硬碰硬,就算是面对蓝雨这样的王牌精锐,也大有想一口吃掉的野心。

你们做梦。

黄少天拿望远镜盯着云城城头,轻轻说着。他看着在城头的秋风中飞舞的蓝雨大旗,再看看眼前黑压压的林虎军。林虎能调用的炮也不多,之前攻城消耗了不少炮弹,今天一轮猛轰之后也消停了许多,不知是一开始轻敌大意了,还是后勤掉了链子。

说到后勤他想起来,这次出兵增援事出紧急,不仅自己的旅只带出来一个团,连徐景熙都没有知会,也是怕万一出了事,也好摘的干净。但是一早一整个团的消失可没法遮掩,景熙也该知道他们闹出的动静了,不知现在是急的跳脚,还是……已经被总部控制住了。

想到这里,黄少天猛的站起身,拔出枪来举向天空。他身前站着营一级的军官,此刻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甚至还带了伤,但目光是一样的清澈坚定。

“这是蓝雨生死存亡的关键一战。
蓝雨不能失去任何一人,无论是喻师长,还是宋团长,亦或是你们每一个人。
拿下这一仗,我请你们喝酒。”

他突然笑了起来。

“喻师长一定没和你们说过吧。他藏了几坛子好酒,等我们庆功时喝。
各位可不能拂了师长的面子啊,一定要来。”

砰地一枪,惊起栖在林子里的鸟儿。

“到时候,黄少可不能先醉了。”有军官调侃着,引起一阵笑声,冲淡了原本肃杀的气氛。

黄少天也淡淡地笑了一下,旋即甩下军服,撸起衬衣袖子,眼睛里光芒闪烁,明亮逼人。

“杀!”

第一次冒着弹雨冲锋是在什么时候?黄少天觉得甚至有些恍惚。

那还是在校军的时候。他们一群刚在军校里摸爬滚打了半年多的新兵匆匆忙忙上了战场,不少人都被现实的残酷吓得做了噩梦。

断裂的肢体,淋漓的鲜血,还有爆炸的火光和挥之不去的硝石味。

对于上战场这件事,黄少天其实本来有点兴奋。他出身军人世家,可是祖父从小便不让他碰枪支一类的,连兵书都藏着掖着,生怕被他发现。血液里流淌的军人气质却做不得假,顺着血脉的搏动直冲上大脑,促使他在一个雨夜里提着包袱离开了家,走上这条命定的道路。

第一次攻城战,在战壕里待命的时候,他目光炯炯地按着枪,听到冲锋的命令便一跃而起。

子弹在他周围呼啸着,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倒下。
到达城墙下方的时候,熟识的面孔已经所剩无几。云梯并没有很长,可是对很对同伴来说,就是一生也爬不完的,最长的路途。

他甚至来不及扶一把他们坠落的身躯。

他第一个登上了城头的时候,狂喜最终湮灭他所有的思绪。

缺口打开,更多的人攻上城楼,胜利已在他们囊中。

他挥舞起旗帜,看到硝烟漫漫的战场上,欢呼声震动天地。

喻文州仰头看着城头上那个身影,很久很久。彼时他还是后勤队里一个默默无闻的军需官。

现在他是一个整编师的长官,下辖一零二、一零八两个旅,共计万人。

喻文州走上城头。

黄少天的救援,在他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让他深色的眼眸中燃起一点跃动的火光。但也确实证明了另外一件事——蓝雨被盯上了。总部的通讯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没有接通,那应该也是黄少天调动被发现的时候。做局的人确实是一心想置他们于死地,要么被林虎生吞活剥,要么,承担私自调动军队的后果,等着军事法庭的制裁。

无论如何,这次是生生被咬了一块肉下来。

如果他的猜测准确的话……那么,布在那里的一枚棋子,或许能让蓝雨少流一些鲜血。

由于林虎军调转矛头去攻击黄少天,这里的城防战一下就轻松了许多,士兵们倚在城垛口上,看着他们的师长,也只是点头致意,旋即喘着气,脱力坐在地上。喻文州在任何时候都有这样一种使人安心的特质,这让他们终于放松了一直绷紧的神经。

“大家辛苦了。”

喻文州说。他声音不大,嗓音里还带着和疲惫一同而来的喑哑,但却抚慰了战火的伤痕。“是时候结束了。”

所有人,包括刚刚跨上城头的宋晓,听见这话都是一愣。
喻文州看了一眼远处的战况,明明知道黄少天现在已经很少亲身冲杀,但还是心头一紧。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依然是沉静如水。转头命令副官:“发信号弹。”

林虎军营里的一位军官抬头,和身边其他人一样看见了云城上方的黄色烟雾。

他压一压帽檐,也掩盖住眼睛里的焦虑。他看着林虎阴晴不定的脸色,凑上去低语:“长官,我们该不是被那小子摆了一道吧。”

林虎咳了一声:“放屁!”又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大点声说,“怎么说?”

那小军官露出不忿的神情:“您想,那边本来说只要我们拿下云城就行,他们内部自己怎么斗可和我们无关。
长官您是实诚人,带了兵就来了,还拖了我们最好的炮来,要的是速战速决。
结果他们那边可是坏心眼,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支援军,两面夹击。搞不好呀,”他右手握拳,往左手掌心一击,“就是设了局,要套您的一整个军和新式洋炮呢。”

这样一说,周围军官也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是啊,白在这里耗几天,万一他们翻脸不认……”“那边人可鬼着呢,保不齐就是咱们不仅钱没捞着,还得交代在这儿……”

报信的小兵这时候跑过来,看着这场面一愣。

“怎么样了,说!”

“后……后团损失过半,他们跟不要命了一样……实……实在顶不住……”

“废物!”林虎一拍桌子,震得一个杯子跳了起来,哗啦一下翻倒,茶水泼了半面桌子,顺着桌脚滴落下来。

周围军官们一凛,缩着脑袋等着挨批。

林虎看着滴落下来的茶水,慢慢说:“林枫,你说的不错。”

被唤作林枫的军官低下了头,“不敢,还是长官您英明。”他在心里缓缓吐出一口气,想起离开那日听到的话:“无论你在哪里,你永远都是蓝雨的一份子。”

“叫什么长官,叫舅舅。”林虎瞥了他一眼,然后沉声道:“收拾队伍,我们撤。”

血腥的味道留在硝烟还未散尽的战场上,火焰哔哔剥剥地烧,随着军靴的踏下最终静默地熄灭。

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保留着他们最后一刻以死相拼的姿势,定格成永恒的雕塑。

士兵们默然而漠然地走过这片死亡的荒原,几声啜泣也很快消散在飘荡的晚风中。

死,是早晚的事,活着,是对死去的人最好的祭奠。

队伍到达云城下方的时候,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城门打开了,喻文州正站在门洞下的阴影里朝他们微笑。

黄少天扑过去,结结实实把他的师长抱了个满怀。喻文州摸着他的脑袋,闻着头发里的硝烟味,突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之感。他在一刹那间感到了后怕,但转瞬还是被喜悦的浪潮给淹没了。

士兵们从城门中涌过去,和另一边自己的兄弟们拥抱。有些人在大声呼喊同伴的名字,有些人在尘土中握着冰冷的手放声痛哭。眼泪把他们满是泥土和鲜血的脸冲刷出道道沟壑,泪水里盛满酸甜苦辣。

宋晓拍着郑轩的肩膀,笑着说:“总算是来了。”

然而郑轩却没有像以往一样地叹口气说“压力山大”,说的次数太多,以至不知道他是真的有压力还是仅仅是开个玩笑。这次,他轻轻地说:“也许就回不去了。”

宋晓愣住了。他回头看向并肩站在一起的喻文州和黄少天,他们看着宋晓,缓缓地点了头。

在他们身后的门洞里,能看见一角天空,被晚霞染成血色。

太阳要落下去了。

云城的夜晚一贯不是很热闹的,百姓们习惯了日落而息,毕竟洋油灯对云城人家来说还是个不小的负担。这几日炮火声声也着实骇人,而久违的的平静也就显得格外可贵。

没有大城市霓虹灯的夜空也显得格外寂寞而辽远,云絮在温柔的月光下缓缓流动。一日一夜没有闭眼的士兵们抱着枪在街道上靠着临时修筑的掩体七歪八扭地倒成一片,鼾声如雷。

喻文州在临时指挥部和手下军官最后说一声“辛苦”,众人都散去,最后还站在摇曳的油灯光晕下的就只有蓝雨最核心的班底——郑轩、宋晓和黄少天。

门口李远和大春在轻声说话,他们放了警卫连的班,担任了这胜利之夜的警戒。

“怎么办?”还是宋晓先开的腔,“景熙和炮兵营还在总部呢。”

“总是要回去的。”喻文州开口说,“总部没有牺牲我们的打算。”

“那这算是怎么回事?”郑轩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我们出去遛了个鸟吗?”
……

一阵沉默。听得见外面李远走来走去的声音,他似乎心情不错,吹了个口哨,屋檐上传来一阵扑棱棱的响动。

还是一直没说话显得有些反常的黄少天打破了沉默:
“连马都没拉走几匹,就别说遛鸟了。咳阿轩我不是说遛鸟的问题……诶你们不要搞得这么沉重嘛。我觉得这件事要仔细算起来也没要上法庭的程度,毕竟要搞死我们的阴谋诡计没有成功。林虎跑了,云城也保住了,算计我们的小人暂时还没能那么得意。我们还是有临时机动权的,反倒是贻误军机的人要倒大霉。”

他拔出腰间配枪,拿出来在抛起,在空中甩了一圈,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再稳稳落回手上。

“就是揪不出来那个混蛋,”他恨恨地补了一句。“会是谁呢……”

“毕竟没有证据,一切只是猜测罢了。”喻文州回答。

“还不够明显吗?吃掉现在的云城对林虎来说是得不偿失,他又不缺这一块地盘,脑子被驴踢了吗咳咳……”宋晓这几日累的够呛,嗓子都哑了,这一激动就咳嗽起来。

郑轩一边拍他的背一边说:“要不是黄少昨天被拦在电报室外面起了疑心,我们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他们本来就对一去无消息的师部和宋团感到不安,想去询问,可是对方却反常地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你胆子这么大,就带着兵直接来了?”喻文州看了旁边的黄少天一眼。

“你就当我跟你有那什么……心电感应呗。”

“噗。”饶是喻文州,也被他逗笑了。他推开椅子,说:“无论要面对什么,我们总不能逃避。发电报回去吧,就说我们暂定休整一日,打扫战场。后日回总部。”

郑轩宋晓是绝对相信这位师长的,他们齐声应道:“是。”各自敬了礼,转身离开。

“你不走吗?”喻文州问他身边的黄少天。

“我可是副师啊,理应留在师部。”对方理直气壮地回答,咬着他刚刚从抽屉里摸来的云片糕。

“那是给小卢留的,你不要偷嘴。”

黄少天来了兴致,“诶,是不是刚才看到的那个,站在大春边上的小鬼头?我看他机灵得很,警惕性也够高,他盯着我们进门的每一个人呢,啧啧啧真是好苗子,跟我那时候一样聪明机灵……”他渐渐从战场的残酷中恢复过来,仿佛还是那个从不忧虑,从不气馁的少年。

“嘴边上沾了糕点屑。”喻文州凑上去,手指在他唇边停住,却没有立即抹掉那块碎屑。

他听见黄少天说:“想不想尝尝?”

说的是云片糕呢,还是……

怎么不想,一直都很想。手指移到对方颈后,将他拉过来一点点,接了一个云片糕味的,甜甜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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